【明報專訊】恐襲一星期，主腦被擊斃，但事情沒就此結束，全球各國都在找尋真相，想知道這一切是怎樣部署、組織、行動而不被發現。早幾天，外國有文章說遊戲機PS4可能是幫兇之一，事關在恐襲現場找到至少一台兇徒用過的PS4，推測它可能是恐怖分子秘密通訊的工具——這有可能嗎？真有其事的話，PS4為何被選中？歐美政府想藉此重推監控通訊的法例，這其實有助於防止恐怖襲擊嗎？
一來安全 二來不常用
PS4其實已不是第一次被捲進恐怖襲擊事件當中，今年六月，一個奧地利青年以PS4下載炸彈計劃書被捕。香港互聯網協會網絡保安及私隱小組召集人楊和生說，PS4有個通訊功能「party chat」，讓玩家在遊戲時互相溝通，這些對話，與我們常用的網上即時通訊程式如WhatsApp差不多，在傳送時已加密。有說PS4的通訊功能比其他程式更安全，楊和生說，要秘密通訊的話，當然要考慮安全不外泄，不過，PS4的最大優勢，或許是因為不常用。「連情報機關也少研究破解它的方法，所以即使被發現，破解也費時，解密成功時，歹徒都逃走了。」
遊戲暗語開會 破解費時
另一溝通方法，是不用通訊工具也能在遊戲畫面中交換信息，例如在遊戲中的場景如牆壁上，打下子彈孔，砌成數字、暗號。這樣的話，情報機關要獲取消息，就要先知道恐怖分子用什麼遊戲機、什麼遊戲、遊戲中的哪個群組，再混入群組、參與遊戲，那麼就要先取得群組信任。可是，即使能夠加入他們的群組，一同參與遊戲、發現暗語，情報人員還需花大量時間破解。前年斯諾登泄露的文件也透露，美國國防部和中情局曾潛入《魔獸世界》等遊戲，窺探恐怖分子的虛擬會議。
網上通話 無統一解密方法
若嫌要獲得信任費時失事，或許可以索性hack入可疑人物的遊戲機，但同樣，無法破解暗語的話，也是得物無所用。不過，楊和生說，現在的遊戲的保安大多都做得很好，不容易hack，目的原本不是為了防止泄密，而是避免玩家利用漏洞出貓，例如刪改自己的遊戲分數。
至於利用互聯網做語音通訊，是否比用電話更安全，楊和生說，用通訊程式如WhatsApp、Line等的網上通話，沒錯比較安全，「因為每個開發商都可以將語音用不同格式傳輸，第三者要把對話內容解密，就沒有統一的破解方法，更麻煩。若要更安全，只要用更偏門的Apps就行，愈少人研究怎破解，就愈安全」。
報紙月餅 傳遞密信
做秘密通訊，並不一定要利用互聯網這麼高端，自古以來，就有各種各樣的秘密通訊方法。楊和生舉例說，在有報紙的年代，大概是一二戰的年代吧，外國情報員要交換消息，會用報紙作為秘密信息的載體，「用針在報紙把他想表達的文字上拮一個小孔，把報紙在太陽下透光的話，可看出小孔拼湊出來的信息。外人不知道，拿錯了報紙，也以為只是一份普通報紙」。又例如中國，中秋本來無月餅，到了元朝，起義的人做月餅，在月餅裏塞了起義字條來傳遞密信。
毋須高端科技 研發獨特加密
如今，除了恐怖分子或情報機關會用暗語，其實一般商業機構也很常用，作為保安用途。「有些時裝店，以數字來代表顏色，譬如004代表紅色，售貨員若懷疑紅色衣著的客人偷竊，會在對講機說『004』，讓其他同事留意。」
所以，恐怖分子要秘密通訊，其實不必使用高端科技也可以做到，對於英美都意圖立法要求通訊公司「開後門」，讓執法部門可以把已加密的對話解密，楊和生認為「其實無乜用」，恐怖分子溝通的方式可以不必依賴數碼通訊，而即使透過互聯網，他們可以自己研發獨特的加密方式。恐怖分子真的有研發過什麼加密App嗎？「至今仍未證實過這一點，不過他們絕對有能力請這樣的人寫程式。」
圖像 音檔 短片 隱藏暗語技術
在商用互聯網出現之後，不久就出現一種至今仍然破解不易的隱藏暗語技術，稱為Steganography。「例如用一張相，去隱藏一些信息。」看上去是一張平常的風景照，但原來背後隱藏了秘密信息，一般人以為沒有什麼特別，但若收件人知道是密件，便可以用相應的解密方法閱讀信息。更具體地說，因為電腦裏的圖像顏色，全以RGB三個數值「調出來」，就說紅色，100值的R與99的R，肉眼其實分不到，那麼這個微小的相差，就可以用隱藏信息。解密的人，拿到了相，只要把圖像分析，就可以解讀到信息。這種技術，不止可利用圖像，還可以利用音樂、短片。「音樂檔案裏，也有一些空隙可以隱藏信息，例如把信息藏在高音頻的頻寬，一般人無法察覺音樂檔案有異，聽不出有問題，是因為人類耳朵其實聽不到這麼高的音頻。」
楊和生說，科網世代的Steganography，雖然已出現近二十年，但仍然是難以被發現的隱寫技術，原因是電腦世界裏的圖像和音樂檔案實在太多，要檢查是否有問題，也只有逐張相、逐段音樂分析，「若沒有目標地檢查是否有可疑檔案，根本沒可能，而即使有針對性地查考某人的電腦檔案，每個人使用的隱藏方式不同，解密所需時間也很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