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新西蘭女總理Jacinda Ardern提出「幸福預算案」Wellbeing Budget，建議今年制定國家預算案的目標方針，是改善國民的生活質素。廣為人知的「世上最快樂的國家」不丹，國王早在1974年提倡以「國民幸福指數」替代國內生產總值，說明經濟發展不能單講數字，要達到人民生活幸福才會持久。
邁向幸福社會的大前提是什麼？香港和瑞典人的期望，應該有幾點共通之處：社會秩序安定、經濟穩定、醫療教育制度及社會福利有所改善。政治政府方面呢？除了仰天長嘯「哈哈哈」，老夫子招牌金句「耐人尋味」，大概均能精準地描繪你我的感覺。
那麼個人快樂又包括什麼？有家庭有事業有物業兼上有高堂下有妻小？抑或是單身自由有齊學歷朋友儲蓄兼個人興趣？這個歷久常新的問題，人人答案不同，也按年紀與經歷而不斷變化。如果問我7歲細女，她會即時送上陽光燦爛笑容慢慢數：「食雪糕、返學、跟媽媽飲茶、看卡通、擲雪球、四圍走……」瑞典小一學生的快樂唾手可得，日日光臨。幸運不但是她，也是媽媽。
控制不到快樂才最快樂
剛剛「入伍」的我，當了半世人，對「快樂」這個年少好友愈感陌生。如果將「快樂」比喻為一個人的話，這位仁兄最幻變，最難留。回望過去每個齊頭10年，快樂源自不同階段的體驗：20歲的自主自由，30歲的自以為成熟，40歲的自覺幸福，都曾經是快樂的根源。到了50歲，我才覺得過去的階段性快樂相同之處，是以為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自己追求的、自己值得的。到了50歲的今天，我才有種「針拮到肉」的領悟，原來當我控制不到的快樂發生時才最最快樂。
例如跟同事胡言一通令大伙兒哄堂大笑。例如在機場見到梁朝偉並膽敢挽着他臂彎拍照兼傻婆地說：「我都係姓梁㗎！」例如開年飯把田雞當正係雞推介給半唐番後生細女。例如窗外有藍天心裏有陽光的一刻。例如吃到多個超級美味瑞典傳統忌廉杏仁包。統統都是設計不了、預料不到、沒有期待、隨心逐流的快樂時刻。當感官全盤疏通人最自在時，體驗到的快樂，就有如朱古力雪糕融化到紅血球般奔騰全身。我猜那效果跟7歲細女日日經歷的開心相當接近。
最神奇的發現是，當聚精會神在心裏把以上快樂畫面逐格重演時，快樂感覺又再從東方升起！事發時的短暫快樂不但復活了，也好像擴大到無限，從此靜待我心底，伴我邁向下一個10年。
覺得活了半世人什麼也不通也是件好事，不明就問，說就真心。至於那些階段性的快樂，俱往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