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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議會選舉:香港人需要勝回一仗(文:葉健民) (09:00)

反修例風波發展到今天,局勢已經完全失控。

示威者暴力升級,警民關係已經到了難以修補的地步,但政權卻還是一意孤行,依然堅持單靠武力震懾去處理局面。北京一錯再錯,繼續任用早已為港人唾棄的林鄭去處理殘局,始終相信以暴制暴是最佳辦法。這些錯誤判斷令局勢火上加油,令香港一步一步沉淪下去。

但我不認為這場抗爭會在短時間內結束,因為我深信大部分港人仍有惻隱之心,看見年輕人不斷被虐打殘害,不會置若罔聞袖手旁觀。我也信任大多數市民的是非之心,能夠認清當前最大禍害在於警員濫暴政府無能。當大家仍然確信無法在現有制度取回公道,這股民怨也不會消散,抗爭只會繼續下去。過去5個多月,我們顯示了對自由的堅持和對強權的不屈,充滿智慧地去以弱制強,鼓舞着世界各地無數同樣面對威權壓迫的抗爭者。但大衛能與巨人周旋到底,弱小要繼續牽制強權,便不能無時無刻只懂硬碰,更不要錯失任何一個進攻機會。11月24日的區議會選舉,正正是一個能令那些站在歪理一邊的人付出代價,和可以打亂北京政治盤算的契機。

可重創建制派利益輸送策略

區議會本來是全無實權的諮詢機構,但區議會的意見卻一直被政府渲染為制訂政策過程中民意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大概不管是透過從前的委任議席,還是因為今天由建制派壟斷多數的局面,政府都深信區議會絕大部分時候都會配合施政,不會為自己添煩添亂,所以多年以來,都刻意誇大其反映民意的功能。因此,假如能夠取得全港18個區議會的主導權,齊心一志支持或反對任何政策,政府亦很難對「民意」完全置之不理,或者強行推動政策。

但更重要的,是區議會控制權附帶的公共資源支配權。首先,一個區議員一屆的任期便意味着約400萬元薪津資助。以建制派目前控制着近300個議席來計算,單是這方面的收益,4年內便為它們帶來超過12億收入。同時,建制派還可以完全操縱每年由政府向每個區議會發放超過1億元的社區建設及文娛活動的經費。在他們控制議會的情况下,便可以名正言順把這些公帑轉送到建制派關係密切的衛星團體手上,一個完整的社區利益網絡便得以逐步建立起來。這種涉及數以十億計的利益輸送,不單為建制派蛇齋餅糉策略提供了重要財政支援,也確保他們可以在地區上建立參政梯隊。每個由建制派區議員招聘的社區幹事,很可能在下屆選舉出選參戰。即使到時這批生力軍仍未成氣候,他們也會是所屬政黨在立法會選舉中的助選中堅,為候選人的競選工程在社區內提供重要樁腳。換言之,取回區議會控制權,便可以重創建制派利益輸送的地區策略和徹底打亂他們的政治部署。

左右特首選舉  打亂北京部署

在特區的憲制安排中,區議會還享有左右特首選舉選情的槓桿作用。按照特首選舉委員會產生辦法,1200人當中有117票將會由區議員互選產生。但現時採用的是名單制下勝者全取的辦法,就是說在目前建制派控制全港區議員總數的大多數情况下,這100多票將會完全是他們的囊中物。但觀乎過去兩屆的特首選舉,北京對過程的控制能力也並非滴水不漏。各個財團似乎各有計算考慮,對中央不見得只會言聽計從任由差遣。在2012年的選舉中,哪怕中央早已三令五申明言暗示各委員必須全力支持梁振英,但梁最終得票數亦是僅過半數,勉強當選。2017年林鄭同樣低票當選,得票比率亦不足總數的三分之二。北京與本地財團各懷鬼胎,正好為我們提供了機會。值得注意的,是反對派在上屆特首選舉委員會取得四分之一左右的票數。可以想像,假如反對派真的可以把區議會過半數議席拿下,他們在下次特首選舉中大有可能可以取得近三分之一投票權。一旦出現這種情况,局面會有很大變數和不確定性,既可以完全打亂北京的部署,也令反對派對整個選舉過程有更大的話語權。雖然,北京最終應該還是能夠保送自己心儀的人選上壘,但有志問鼎特首寶座的人,也難以對泛民的訴求完全置之不理。特別是當出現競逐場面時,那些非中央首選的人選,就更加會嘗試拉攏手上有400多票的泛民。與北京周旋,我們永遠要把握能夠令她不能完全按照既定劇本行事的機會。

建制派受創  勢必加快林鄭下台

短期而言,假如建制派的地方實力真的受到重創,也勢必會加快林鄭下台速度。保皇黨早已對要全力為修訂《逃犯條例》保駕護航付出代價,大為不滿。最後林鄭撤回修例,更令他們左右為難。倘若保皇黨今次區議會選舉真的失去大量議席,這種損失更是影響深遠。建制派的所謂動員力量,本來就不是因為什麼意識形態政策立場,而是現買現賣的實利交易。缺少數以十億計的分贓機會,是傷筋斷骨的傷害,他們還可以憑什麼去招兵買馬交朋結友?但區議會的挫敗還是其次,明年的立法會選舉才是關鍵。在選舉年尚要繼續要為林鄭這個過街老鼠打氣聲援,恐怕是建制派的最大噩夢。所以,假如建制派在區議會中優勢全失,保皇黨集體向中央告狀表明不要與林鄭陪葬,便來得更為振振有詞有理有據。

但真的有可能取得區議會過半數議席嗎?或者應該這樣說,假如在今天這種全民怒憤各界總動員的情况之下,我們還不能把建制派踢出議會,我們恐怕只能認命。事實上,目前的形勢與歷屆區議會選舉很大不同,因為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每個選區也出現了競爭場面,以往近百個議席任由建制自動當選的情况已不再復見。換言之,建制派政黨今次會面臨着前所未有的考驗。從以往可以輕鬆地從自動當選選區調動閒置資源支援各處,到今天同時應付400多個戰場左支右絀人人自危,這種形勢大逆轉令反對派絕對有力一戰。

我們永遠不會原諒林鄭,對那些目無法紀的警員也會追究到底。11月24日,就讓我們用選票去對這個邪惡集團來個迎頭痛擊。香港人,實在很需要勝回一仗。

作者是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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