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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迪藍:地緣政治風險對油價刺激有限

【明報專訊】沙特阿拉伯國營石油公司沙特阿美的一個主要油田和一間主要煉油廠在9月14日遭受無人機以導彈襲擊之後,全球基準原油價格翌日就上升了20%。但一個月之後,市場已打回原形。現時英國布蘭特原油的價格大約是每桶58.15美元,比導彈襲擊事件之前還要低3.5%。

儘管很多能源分析員繼續警告說,由此造成的原油供應問題可能會在短期內將油價顯著推高,但最重要的,是沙特阿拉伯繼續向市場大量供應石油,令很多行內的預測大跌眼鏡。市場定價就反映了這一點。展望2020年,完全排除再次出現襲擊的風險是愚蠢的,但是,有跡象表明,被廣泛認為是這次導彈襲擊的幕後黑手的伊朗,對於事件發出的信息感到滿意,至少現時是如此。

沙特大量供應 市場跌眼鏡

沙特阿拉伯最初希望,美國會代表它作出強硬的回應。但美國的沙盤推演卻和初夏時沒有分別──經濟制裁仍然是首選工具,對伊朗進行軍事打擊的意圖並無上升。因此,在全球經濟增長放慢、石油產能充裕、需求增長放緩的背景下,基本情況仍然是,在未來12個月內,油價可能只會在其既定交易範圍的下半部分繼續上漲。對於英國布蘭特原油來說,這個範圍大約是每桶55至75美元。對於美國西得薩斯州中級原油(WTI),則大約是每桶50至68美元。

未來12個月料於既定範圍上升

無疑,波斯灣緊張局勢重新升級可能會改變這種情況。但是,儘管有一些激烈的言論,但雙方似乎都不想立即引發衝突。伊朗透過強調沙特石油工業脆弱和容易受襲,似乎已表達了其意思。儘管沙特繼續呼籲國際社會對伊朗的侵略行為採取協調一致的行動,但有傳聞和證據顯示,自從在9月14日受襲之後,沙特已明顯減少了對也門胡塞武裝(伊朗的盟友)的空襲。這表明,沙特也急於避免事態進一步升級。

展望未來,原油市場的供求平衡和導彈襲擊之前不會有很大變化,有些主要產油國仍然會繼續減產。但是,由於全球經濟增長疲弱引致石油需求增長放緩,加上美國頁岩油的產量持續增長,將會抵消上述影響。事實上,OPEC+的成員往往超標地遵守自願減產協議。自2016年以來,委內瑞拉的石油產量就下跌了一半以上。而由於被美國制裁,伊朗的石油產量亦下跌了40%。但是,在過去12個月,油價仍然下跌了30%,這突顯了全球的石油需求增長相當疲弱。(OPEC+包括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的14個成員國,以及俄羅斯、阿塞拜疆等10個非OPEC成員國,合共24個國家。它們在2018年的原油生產量佔了全球的64%。)

經濟差需求弱 抵消推升油價因素

一年前,有些國際機構預測,今年的全球每日石油需求至少會增加150萬桶。但實際上,全球每日石油需求只增長了100萬桶。這個微小的增長幅度,幾乎可以完全透過美國頁岩油增產來滿足。

明年的石油需求增長可能會稍為強一些,但亦相差不遠。由於國際貿易的變數限制了環球經濟增長,中國大陸的經濟增長亦繼續出現結構性放緩,而歐盟和印度的周期性經濟增長加速極其量也是溫和的,全球石油需求增長將會繼續疲弱。例如,國際能源署(IEA)就預測,2020年的全球每日石油需求只會增加130萬桶。而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更預測,只會增加110萬桶。

即使沒有油價上漲來刺激頁岩油加快開採速度,美國政府的能源信息署(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亦表示,美國明年每日會增產90萬桶頁岩油。再加上巴西和挪威等非OPEC產油國預料亦會增產,全球將會有足夠的新產量來滿足明年的石油需求增長。

此外,有幾個因素可能會影響這個情況,最值得注意的,是中美能否貿易協議。今年環球貿易放緩已經令全球每日的石油需求增長減少了超過20萬桶,這僅僅計算了貿易放緩令運輸業對燃料的需求減少。因此,中美兩國的任何貿易協議以及其引發的情緒反彈,在短期內對油價將會是極大的利好消息。但是,油價是否可以持續上升到明年,卻仍然值得懷疑。

中美貿戰 令運輸燃油需求減

近幾個月,每日可能有接近50萬桶的原油,是被中國大陸購買來作為其戰略石油儲備。但內地官員現時表示,內地的戰略石油儲備已相當於80日的進口量(已接近國際能源機構建議的90日進口量),這方面的需求明年可能會下降。當然,OPEC+可能會決定進一步減產,以支持油價。

但以往的經驗顯示,這只會吸引美國的頁岩油生產商奪取更多的市場份額。畢竟,現時的油價並沒有比2017年1月OPEC+開始自願減產協議時的油價高,但美國的頁岩油產量由那時至今,已增加了一倍以上,達到每日450萬桶。

料布油75美元見頂 下限55美元

所以,全球石油市場的供求平衡大致保持不變,地緣政治風險支持油價持續上漲的可能性是有限的。布蘭特原油的價格一旦上升至接近每桶75美元,就會驅使油公司加快增產,尤其是美國公司增產頁岩油,故布蘭特原油的價格上限大約就是每桶75美元。另一方面,如果布蘭特原油的價格暴跌至接近每桶55美元,又會打擊油公司開發新油田的意欲。因此,至少在未來12個月內,布蘭特原油的價格下限大約就是每桶55美元。

GaveKal Dragonomics資深經濟師

[潘迪藍 國際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