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蘇威蘇醒了

文章日期:2019年01月30日

【明報專訊】最近我去了兩個威士忌展,一個是本地的「Whisky Now!」,另一個是日本名古屋的「Whisky Lovers Nagoya」,很慶幸能用非常便宜的價錢喝到「沉睡的威士忌」。哈哈,又來一個新術語了,這也是今期的主題。

「沉睡的威士忌」(Silent Stills),有一種譯法叫靜默威士忌,若從直譯的話,靜默好像較準確,但如果從意境來說,我還是偏好沉睡,因為有些酒廠會重開,這些「沉睡」威士尼指的是那些關了廠停止生產,卻依然在市面找得到成品的威士忌;因為飲一支少一支,所以一直是威友趨之若鶩的作品。其實之前談日本威士忌時,也提過愈炒愈貴的輕井澤及羽生兩款沉睡威士忌,這次則想集中談蘇格蘭的出品。

威士忌經濟泡沫爆破 酒廠停產

現時蘇格蘭大約有120多間威士忌酒廠,但其實全盛期有超過300間,二戰後蘇格蘭威士忌業發展尤其蓬勃,只是經過1960、70年代的風光,到1980年代初威士忌經濟泡沫爆破,而當時Single Malt又沒有像今天獲得市場重視,因此不少酒廠相繼倒閉,在1980至90年代便有包括Port Ellen、Brora等17家著名酒廠停產,之後Rosebank、Littlemill等亦在1990年代「執笠」。是以我和大部分威友一樣,在威士忌酒展看到這樣的珍稀卻又標示着相宜的價錢時,又怎會不心動?在Whisky Now!,我用了180港元便喝到一杯15毫升的IB(獨立裝瓶廠)Port Ellen,到名古屋的酒展更「離譜」,其中一個攤位一組3杯(每杯10毫升)Port Ellen,只售3500円(約250港元),需知在酒吧品嘗一杯(30毫升)Port Ellen動輒便上千元。

Port Ellen 「生」前落寞 「死」後矜貴

每一款沉睡威士忌都稀有,卻不是每一款都像Port Ellen那樣矜貴,老友Club Qing老闆Aaron便形容過:「當人們說Port Ellen是蘇格蘭的輕井澤,我卻認為,輕井澤是日本的Port Ellen。」事實上,Port Ellen成立於1825年,在蘇格蘭威士忌酒廠中不算很古老,設於艾雷島,鄰近Ardbeg、Lagavulin及Laphroaig等幾間大酒廠,本身多供應調和式威士忌品牌作基酒(譬如大家很熟悉的Johnnie Walker),鮮有推出自己的作品,中間又因經濟周期試過停產又復產,是以「生前」不算特別起眼。轉捩點是本身已擁有Lagavulin及Caol Ila兩個艾雷島威士忌品牌的母公司Diageo於1983年決定讓Port Ellen停止生產威士忌,只保留其為各大酒廠發麥的業務。

Port Ellen的矜貴跟Diageo的「飢餓營銷」市場策略不無關係,尤其在2001年起每年推出一款Special Releases,更引來威友彷彿一年一度追iPhone那樣的冀盼與熱捧,價格也水漲船高,近4年的增幅超過3倍,2017年那支現在的售價已在3萬元上下;當然,Port Ellen達到神級地位亦非純靠堆砌,我很喜歡她在艾雷島的泥煤及煙熏風格上,多了一份柔和,有點像Lagavulin的優雅。Diageo則繼續「造神」,2018年沒有推出Special Releases,大抵因為宣布了Port Ellen在2020年復活,還會參照過去的設備重新製作,務求塑造出像從前一樣的風格,2032年便會有第一支作品出產,威友在這十幾年唯有以舊PE「續命」吧!

Brora 高地出品染海風鹹香

Brora跟Port Ellen同屬酒業巨擘Diageo旗下,另一支出色的沉睡威士忌、在2014年推出的「1972 Brora 40年」,零售價高達14,500英鎊(接近15萬港元),創下集團的Single Malt最高零售價紀錄。

說回Brora的風格,如果是蒙瓶試飲,你可能覺得是艾雷島或者其他島區的威士忌,因為除了煙熏感覺很強烈外,還有一點淡淡的海風鹹香;然而Brora卻是高地(Highland)的酒廠,最初的名字更是大家很熟悉的Clynelish。1960年代Clynelish興建新廠,關了舊廠,但後來因艾雷島發生旱災,無法應付需求,於是集團讓Clynelish舊廠重新投產,但為了區別,便將舊廠命名為Brora。Diageo到了1983年宣判Brora死刑,只是Brora又是死後復活,而受追捧程度跟Port Ellen不相伯仲,難怪Diageo也宣布了Brora將於2020年復產。

Rosebank 低地玫瑰再度盛放

說完高地,也談談低地(Lowland)吧——被譽為低地玫瑰的Rosebank,成立於1798年,一向是低地代表,保持低地傳統3次蒸餾,酒體輕盈清爽,花蜜與香草味道十分吸引,可是投資者卻不一定看重其品質。其母公司United Distillers當時除了Rosebank,還擁有另一家低地酒廠Glenkinchie,於是便計劃關閉其中一間,由於Rosebank的污水處理設備不符合要求,要動用200萬鎊建設,而且Glenkinchie在製作上只用兩次蒸餾,成本比Rosebank低,於是玫瑰也要在1993年「被枯萎」。

其後Diageo(對吖,又是Diageo)買了Rosebank的商標,並定期推出一些Special Release,於是威友又能重新發現玫瑰的艷麗;而且,Ian Macleod Distillers前年購得Rosebank的商標,並積極重建廠房及申請牌照等,或許有如威士忌大師Jim Murray對Rosebank的評價:「But if there is a God will surely one day re-open」,很有機會在明年實現。

Littlemill IB尋寶驚喜處處

雖然篇幅有限,但還是很想提一提地理位置正好在高低地之間的Littlemill。暱稱「小磨坊」的Littlemill創立於1772年,有說是蘇格蘭最古老的酒廠,故事又是因經濟不景而閉廠,而且之後經歷多次易手,現時則在Loch Lomond酒廠手上;其中一個波折是,2004年一場大火摧毁了酒廠的生產設備,可幸庫存沒被波及,否則Loch Lomond也無法推出售價達6000英鎊(約6.2萬港元)的40年珍藏版。我沒喝過這麼矜貴的Littlemill,卻遇過不同的IB(獨立裝瓶),並且從沒嘗過中庸的Littlemill,要麼花香四溢,要麼木味過重,好味與中伏,正是在沉睡的小磨坊找到的另類樂趣。

世間的沉睡威士忌當然不止上述,譬如還有Imperial、Caperdonich、Dallas Dhu、Glen Mhor、Banff、Glen Albyn……當中很多我都沒嘗過,滄海裏,還有不少遺珠等待發掘。

■關鍵詞

發麥(Malting)

簡單而言,就是讓大麥浸泡,讓其慢慢發芽,然後風乾或烘乾,再儲藏約一個月,讓澱粉轉化為糖分,以進行下一步的釀酒過程。除了Diageo旗下的Lagavulin、Caol Ila外,其他艾雷島著名酒廠如Bowmore及Laphroaig等,都會購買Port Ellen泥煤及煙熏味濃烈的麥芽來造酒。

■Profile

胡蘇

開威士忌酒吧,到現在淺談威士忌的皮毛,目的,只為交流。

文:胡蘇

編輯:王翠麗

電郵:lifestyle@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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