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多年來，本地時裝設計師Johanna Ho（何志恩）的名字一直跟時尚連繫着，她成為媽媽後繼續往前走，希望為下一代打造更美好的世界。她創立時裝品牌「Phvlo」，以可持續發展作為核心價值。這個農曆新年，這份可持續的時尚概念，透過一群深水埗家庭主婦的手，在香港及大陸的連卡佛店內呈現。
當Johanna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開始想怎樣才可為下一代建造更美好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她的角色漸漸由時裝設計者擴展至更大的層面。兩年前，Johanna開始籌備以「可持續發展」為核心意念的時裝品牌Phvlo，尋找和她有共同想法的人和組織，建立一個志同道合的社群。
在時裝製衣的範疇上，究竟怎樣才算是「環保」？多年前，Johanna跟一間日本公司簽訂合作合約，該公司為她的品牌Johanna Ho開設多達11間店，Johanna興奮之餘，問對方日後會怎樣處理剩餘的貨品，得回的答案把她嚇了一跳：「拿去焚化爐燒掉。」
這天的訪問，她劈頭就指出一個令時裝人無比震撼的事實：「時裝界是其中一個對環境造成最大污染的工業。」Johanna說，現時業界重視和討論的課題，包括在生產過程中使用環保物料、如何減廢，以達至零廢棄的目的。
設計着重多功能 延長產品壽命
Johanna建立的品牌多走一步，在設計的層面上，會考量產品的多功能性，推出的項目均可以從早上穿到晚上，適合不同場合。為產品延長了壽命，肯定是走在環保的路上，可是Johanna並不打算就此停下來。她解釋，Phvlo的讀音是flow，「go with the flow」的flow，聽起來似乎是隨心而發那樣舒服輕巧的事，實際上卻困難重重。「名字中的Ph——帶有化學理論中pH值平衡的含意，世界要在不同範疇取得平衡，但要做到，挑戰不少。」
要做到平衡，不可缺少公平和對等的合作關係，Johanna致力透過Phvlo達到這目的。「英國有不少機構把製衣廠房由偏遠的地區搬回倫敦去，此舉不僅為當地基層及移民提供就業機會，也能有效地提升這批從業者的技術水平。」Johanna嘗試把英國的做法搬到香港，她的起步點就是連卡佛的一個視覺營銷（visual merchandising）陳列項目。
「我認識非政府機構SVHK（香港社會創投基金），他們正在為一群居於深水埗的基層家庭婦女提供謀生技能的培訓。剛好連卡佛未來的發展方向，包括一些回饋社會的項目，於是我向他們提出以環保為概念，利用舊利市封製作農曆新年的陳設。本來建議他們利用未來一年籌備，誰知連卡佛方面說，他們有一批舊紙袋作為物料，剛好是紅色的，可以馬上推行，趕在這個新年亮相。」
Johanna想起母校英國Central Saint Martins的校友Carmen Channer，她不僅在時裝設計方面有天分，對視覺營銷的陳列佈置也很有經驗，於是邀請她加入。Carmen的意念是以舊紙袋縫製出片片花形紙藝擺件，為店舖營造節日氣氛。由Carmen製作出第一件鮮紅花飾後，整個項目宣告進入製作階段。Phvlo向SVHK的婦女學員開辦簡介課，教授製作花飾的方法。
舊紙袋縫製紙花作陳列佈置
「因為沒有特定廠房，生產過程在縫工的家中進行。她們後來告訴我們，家居地方狹小，當中不少家庭，更是一家大小同睡一張牀，孩子年紀小，她們擔心拿着縫針工作會有危險，每晚要等到孩子入睡才開工。因為沒有房間間隔，她們工作時不可以開燈，只好一手拿着電筒，一手拿針。」Johanna說，當她聽到一個個的動人故事，不禁為這群堅毅奮鬥、迎難而上的女士感到驕傲。
孩子可能沒有想像過，晚上哄自己入睡的手，拿着縫針一直工作到凌晨1時，最終做出了一個漂亮的陳列設計。大功告成之後，連卡佛安排了一天，讓縫工和她的家人到店裏欣賞她們努力的成果。孩子擁着媽媽，丈夫擁着太太，為她們參與的項目興奮雀躍。這個計劃讓留守在深水埗板間房內的家庭主婦，找到自己在照顧小孩以外的價值，久違了的社會角色。
確實是「久違」了。當工廠都從香港搬到廣東省，以至內地更偏遠的地方，製衣技術員失去了工作，部分成為全職主婦，照顧孩子，或提早退休。Phvlo就是希望透過類似的項目，將不同範疇卻有相同理念的人連成一個群體，一方面發展環保產品，同時以高於最低工資的待遇及彈性上班時間，為技術員提供工作機會，重拾自信。
Johanna從以往的產品設計者轉變成為項目協調者，正如她所說，把四方八面擁有共同想法的人像玩連線遊戲般串連成一線。在2017年時，她就作出首個嘗試，和遠及英國母校的學妹學弟連線。她當時舉辦比賽，邀請Central Saint Martins的學生設計環保時裝，在過程中，引導學生調節生產模式，調控成本令產品更「貼地」，又帶領學生到大陸和辦房溝通。她的角色不僅是協調者，跟後進們如同師友。
多年前，當Johanna以個人名字品牌在日本成功落戶，在重要的時尚基地開設旗艦店，她就跟自己說：「此生無憾了！」作為設計師，她的確達到了給自己訂下的目標，然後，她又訂出新的方向。她專注地向着「可持續發展」進發，深信教育是不可或缺的一項任務。「透過零售方，增加消費者對服裝產品的知識，而接觸學生，則令下一代對環保得到更整全的認知。」Johanna笑言起步的時候，不少人懷疑這樣做時裝能賺錢嗎？Johanna沒有直接回答，卻說下一個項目已在洽談中。她會不斷努力，為可持續時裝摸出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雙贏之路。
